《星空思索》专栏文章 (07/04/2005):
刘泰安
这是一个思维激荡、茅塞顿开的周日下午。上个世纪最伟大的历史人物之一、印度圣雄甘地的孙子阿伦甘地博士(Dr. Arun Gandhi)(右图),在3月27日从美国飞来我国,莅临马来西亚创价学会文化会馆的池田纪念和平讲堂(上左图),发表了以《我祖父的教诲》为题的演讲。
感激主办当局的邀约与安排,让我和两个儿子列席前面第二排,得以近距离的观察与聆听这位现年71岁的伟人之后、也是美国甘地非暴力研究所创办人兼所长的哲人风采和感人谈话。
原来,阿伦甘地是圣雄的第5位孙子,1934年出生在南非。少年的他,饱受当时种族隔离政策之苦,因肤色而同时遭受白人和黑人同辈的欺凌。当他决定锻炼身体、准备以牙还牙时,便被父母送到在印度的祖父身边。时年12岁的他,与祖父相处前后只有18个月(甘地在1948年遇刺身亡),但已足以影响他一生,日后继承圣雄的奋斗,周游全球宣扬“
非暴力主义”!
甘地(右图)相信“人之初、性非恶”。因为,如果暴力是人类的天性,那世上就不需军事学院或武馆,来教导人们打仗或搏斗。愤怒,才是刺激暴力的因素之一。他告诉孙子,愤怒有如电流,善用会威力强大和造福人群,滥用则会造成破坏和致命。与其受制于愤怒,不如化怒火为建设力量。有一方法是写下“愤怒日记”,不是为了记仇,而是用来思考合理解决之道。
甘地也指出,除了涉及战争、杀戳、殴打、谋杀、强奸等“肢体暴力”之外,人们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大量诉诸“消极暴力”,如仇恨、偏见、歧视、迫害、讥讽、藐视他人、傲慢待人、以宗教、经济地位、性别等将人分类,以及其他伤害人们的行为或无为。“消极暴力”是引发“肢体暴力”的燃料,因此,要遏止“肢体暴力”,就必须切断燃料的供应。
阿伦(左图)谈起,当年曾故意丢弃一支短铅笔,希望祖父能买一支新铅笔给他。不料祖父坚持他捡回旧笔,即使户外天色已晚,也要他使用手电筒,花上两三句钟找回来。他忘不了甘地一番严词:“即使是一枝铅笔,也是耗费了世界的天然资源。不加
以珍惜,就是糟蹋大自然的恩惠。浪费资源,等于漠视世上贫困的人们,也等同对民众施加暴力!”
另一则趣事是,圣雄曾为筹措活动基金而为民签名,每笔5卢比;反应热烈,人潮如涌。阿伦则负责收集待签的册子和费用,转交祖父。由于也想拥有圣雄的亲笔签名,并以为祖父理所当然会免费给孙子签名,他将自己的册子混在群众的册子,一起呈上。当甘地发觉该册子没有附上费用,也知悉此乃少年阿伦所有,他拒绝签名,并告知孙子也必
须缴费,而且不能向父母要钱,一定要自己赚取才算。过后阿伦无论如何出尽法宝,包括在甘地发表政治演讲时予以纠缠,希望祖父在烦不胜烦之下,给他签名打发他走。但甘地既不动怒,也坚决不给他签名。如此大公无私、坚守原则的精神,怎不令人感动?
阿伦的父亲马尼拉勒(
Manilai Gandhi)(左图)是圣雄的次子,也曾在南非为了与种族歧视和暴力问题抗争,而被囚禁长达16年。阿伦16岁时,有一次载父亲到30公里外的城市去开会,约好傍晚5时半一齐回家。他在城里购完日用品和把车子交待车厂维修,便跑进戏院看一场电影。散场后赶到与他父亲会面时,已经迟了一句钟。他便藉词修车耗时费事,不料他父亲早已联络过车厂,拆穿他撒谎。但这位慈父并没有责备阿伦,反而自责儿子缺乏说实话的自信,是自己管教无方,所以决定步行回家好好反省。结果,阿伦开着车子慢慢跟着父亲身后,在黑夜中跋涉甘蔗田园,走了5个半小时的泥泞路,才返抵家门。这种非凡
的“爱的教育”,促使阿伦下定决心从此不再说谎。
阿伦(左图)也强调,“以牙还牙”的暴力正义,无法根本解决暴力的问题。而非暴力正义,则放眼改过自新,认可犯错者是因为无知或情有可原的情况才犯错。惩罚,只能使肢体暴力继续恶化。
充满睿智的阿伦博士,在演说中娓娓道来许多故事,例如:智者倒水溢杯警诫自负者,善人在海滩上救海星鱼,国王与锁在宝匣里的麦粒等,趣味盎然,又发人深省。
我无法在有限的篇幅,尽述阿伦甘地当天精彩的演讲,以及过后他与踊跃发言、包括来自国外的听众的高水准对话。但若上述几段文字,有助于未能出席上述讲座的读者,认识“非暴力主义”的精粹,于愿已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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