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1/03/22 ●南洋商报 指点江山 刘泰安
有“江泽民智囊”之称的中国政协委员、前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
刘吉(右图),无疑是一位思想出众、言论出位的中共官员兼学者。我最初注意其人其事,是两年前在报章上读到他在是年中国人大与政协会议(即“两会”)召开期间,向记者发表“中国最终走向普选”的言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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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当时指出,普选毕竟是民主的重要步骤,但必须有科学发达、公正、准确传播信息的环境。诚如西方人所说:“有什么样的人民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政府”,中国只有两千万人左右受过高等教育,而文盲则达两亿人。如此进行普选会有何后果?的确发人深省。
据知刘吉(左图)主持或支持出版《与总书记谈心》、《交锋--当代中国三次思想解放实录》等内容敏感、尖锐的书籍,并因此备受左派攻击。这显示他是开明的改革派分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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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吉在上周末甫结束的今年度“两会”期间,接受香港《大公报》独家专访,就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等颇受海内外关注的问题,再度发表令人耳目一新的一番见解,诸如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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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当前中国的经济基础,已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,作为上层建筑的政治不变是不行的,否则旧的政治必然要反过来对新的经济基础起阻碍乃至破坏作用。政治体制不改革是断然没有出路的。
(2)国有企业与政府各级领导审批权,造成“权钱交易”的弊病。权能搞到钱,于是买官、跑官自然成风。有的地方买一个处长的价格是几十万,但一旦当上处长就可以挣上几百万,很快就赚回来。这就是腐败现象愈演愈烈,大案愈来愈大的原因。不从政治体制上改,行吗?(这也使人联想,发展中国家很多人都争做各种人民代议士,他们真的那么热衷“为民服务”吗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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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3)毛泽东在40年代回答
黄炎培(左图)提出共产党如何避免重蹈从“革命到腐败”的历史周期律时说:“共产党已找到方法了,就是民主。”可惜共产党成为执政党后,他作为领袖却没有认真研究和实现民主,特别是晚年更严重破坏民主。这是历史性悲剧。(敢于批评开国元勋,刘吉勇气可嘉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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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4)实现民主政治是几代人乃至更长的一个过程,一切应从中国的实际出发,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,逐步逼近最后目标。希望一蹴而就,是脱离实际的空想,结果只会制造动乱。
(5)这代人应实行党内改革与民主,如何科学地、民主地选举德才兼备的干部和接班人的问题,就是长期困扰共产党的难题。(其实这也是世上许多政党的难题,否则不会有“党争”这一字眼!)
(6)中共有三分之一小人。小人的特点有二:一是大奸似忠。这些人根本没有社会主义信仰,却把社会主义的高歌唱得比谁都响。他们可以毫无人格,向领导个人表效忠心;他们既无党的事业观念,也无个人事业心和抱负,其全部目标只是做官升官。领导说东,他绝不说西;甚至领导说公鸡生蛋,他也会说亲眼看过。二是陷害忠良,这些人为当官排除障碍,必然陷害打击忠良,抓小辫子,无中生有挑拨离间。纵观历史,中国历朝历代衰亡,都与小人盛行或当道息息相关。
平心而论,这个世界是永续不断地急速改变中,所谓“时代在变,潮流在变,环境也在变”,政治又怎能例外呢?所以,过去听闻有政治领袖奢言其政党毋须进行改革,皆因该党“一直都在改革中”,或曰过去的政策模式可以世代沿用下去,实难分辨这与痴人说梦有何不同?又能不叫人兴叹:今夕是何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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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治改革的关键,固然不是简单地抄袭先进国的模式,亦步亦趋,而最重要的是,必须力求制度创新,思索如何在本土上发展法治、权力制衡与多元化的开放社会,同时又重视社会正义,避免贫者愈贫、富者愈富的失衡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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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革的终极意义,在于改变人民生活的品质,不再被意识形态及不合理的人际关系扭曲人性,而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创造力,在合理的游戏规则中竞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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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,改革不能只有激情,而没有策略;不能只有速度,而没有深度。改革不论是自上而下,或从下而上,都必须上下一致,同步进行。否则,下改上不改,改了也白改;上动下不动,动了也白动!
另一方面,改革领袖与革命领袖不同的地方,在于后者的脑中多有未来理想王国的模型,而前者则需要不断修正目标。举例来说,毛泽东(左图)是典型的革命家,他相信自己掌握通往理想社会之门的锁匙,相信能把中国人带往如天堂般的明天,也相信为了实现某种抽象的崇高目标,可以牺牲人民群众的现实利益。但邓小平(右图)却把毛泽东的观念颠倒过来,把目光从“明天”移回“今天,因而务实地完成了比毛更令中国人感恩的开放改革伟业。
当今中国第3代领导人江泽民(左图)当然不会是革命领袖,那他会是继邓小平之后的另一位杰出改革领袖,一如其名泽被中国亿民吗?既然政治改革是中国历史进程的必然要求,也是势不可挡的世界潮流,他会为自己的历史定位作出怎样的行动与表现?相信在未来两三年内可见端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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